【讲台霸凌】后续感言

对基督教领袖的最后劝勉 

迈克尔·J·克鲁格/白帆译

 对害怕失去的恐惧，是通往黑暗的道路。 -尤达

 到目前为止，我希望大家已经清楚我在本书中试图实现的目标。我为基督教领袖写了一本关于（在所有事情中）坏基督徒领袖的书——也就是说，牧师是虐待恶霸，虐待他们的羊，这与神在圣经中对他们的呼召相矛盾。我们已经容忍这种行为太久了，有一个巨大的破碎生命和分裂教会的废墟场来证明这一点。我的目标是表明，属灵虐待问题是真实存在的，我要给出正确的定义和诊断工具来识别它，并激励教会和基督教领袖采取必要的措施来阻止它。

 但我想做最后一件事。我祷告，这本书不仅有助于制止滥用权力的领袖，而且有助于防止人们成为滥用权力的领袖。大多数牧师在开始事工时，并没有计划成为专横、残暴的暴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生变化，变成霸道的人，但他们甚至可能没有意识到这正在发生。这些变化通常是由服事中的损耗和撕裂所造成，不知道自己拥有错误哲学式的承诺。

 这就是你，读者，进来的地方。你可能是教会中的领袖，也许是牧师或长老。如果不是，你可能仍在深入参与事工。毫无疑问，你对教会或基督教组织有一定的影响力。在这篇尾声中，我想挑战你脑海中可能存在的一些哲学信念，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会导致你走上一条令人担忧的道路。

 意识到一个综合症：我的教会是最伟大的 

 好，让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吧！大多数牧师相信他们的教会是不同的，这本书是帮助大家发现别的教会那些令人讨厌的弱点。你的教会不是向内生长的；而只是根植于其他教会。你的教会在教义上并不松散，是一个神学上健全的教会（终于！），并不落后于时代，没有过时，与当地文化和社区保持联系。或者相反：它不受文化的束缚，而是忠于过去。它不是那样传道；而是以这种方式传道。它就这样继续下去。简而言之，我们倾向于认为，没有人像我们这样建造教会。

现在，这听起来可能有点直率（甚至可能有点不公平）。你可能会坚持觉得自己不是这么想的。你对自己的事工有一个清醒、冷静、现实的看见。也许这是真的。如果是这样，那将是令人鼓舞的。

但在我近三十年的传道生涯后——其中许多年都花在培训牧师上——我可以告诉你，真正谦虚地评估自己的事工是罕见的。大多数牧师倾向于相信（即使他们不会这样说）他们所做的事情是独一无二的、特别的和前所未有的。

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说所有的教会都是一样的。有些教会比较健康。神通过特殊的方式，在一些教会做工，而一些教会则可能死气沉沉、毫无生气。但如果不小心，“我的教会是最伟大的”综合症可能会走向泛滥。骄傲的牧师开始认为，他真的和其他人不同。也许，他不必遵守别人必须遵守的规则。如果有人质疑或挑战他，他会特别不由自主地——事实上，他感到有义务——压制这种不服从。他们怎么敢批评神显然保守祝福的人呢？

有些牧师认为，自己的事工是高高在上、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灯塔，如果有人威胁要破坏它，或要减慢它前进的速度，他们也倾向于采取防御措施。 “我不能让这些反对者阻止圣灵的明显工作，”他们可能会想。因此，他们告诉自己，必须迅速压制这种反对者——当然是为了神的荣耀。

所以，如果你是一位基督教领袖，正处于“我的教会是最伟大的”综合症的边缘，请深呼吸。神的教会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会平安无事的。如果出于某种天意，你的教会人数保持在 50 人，而不是增长到 500 人，或者从 500 人缩减到 50 人，基督教也会没事的。

不，最轻微的分歧或抱怨不会使你的教会沉没

我在为本书做研究时了解到，牧师是一群容易担忧的人，而我对此早有了解。他们为很多事情烦恼，包括预算、出席人数和教会的整体愿景。但似乎有一种担忧困扰着某些牧师：有人会说他们的坏话，这会反而导致分裂，使整个事工陷入困境。

当然，教会中的抱怨和牢骚问题不容小觑。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会发展成某种政变，导致教会分裂，领导层被推翻。但有些牧师倾向于将教会中最轻微的分歧或抱怨视为灾难，认为即使是最小的分歧，也会导致反叛。有些牧师非常担心别人对他们的评价，以至于导致自恋偏执。

这种态度与虐待有何关系？因为这些牧师觉得有必要在所谓的叛乱爆发之前就将其镇压。他们倾向于夸大危险，煽动对“诽谤”和“流言蜚语”的恐惧，镇压任何似乎越界的人。他们创造了一种沉默的文化，教会领导层永远不会受到质疑或挑战（所有这些都是在保护教会的合一与圣洁的名义下进行的）。

但这种所谓保护教会的尝试，有时会把教会变成一个盖世太保式的实体，人们会受到监视、跟踪和监控，以防发表任何任性的言论。如果有人被发现违规，他们通常会被起诉并受到指控。不用说，这根本不像是合一、和平。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可能不是来自会众的批评而导致教会垮台，而是教会的衰败是因为领袖对批评过度防御，以及对之采取过度严厉的策略造成的。

因此，如果你是一位对批评怒不可遏、将所有反击视为进入一级戒备状态的领袖，你可能需要重新考虑自己是否应当从事牧师工作。教会生活充满了抱怨和批评——这是无法避免的。

也许，我们的教会需要培养允许提问、批评的开放文化，人们可以自由公开地提出反对意见，而不会遭到报复。如果你能谦虚地接受这样的意见，并表示感谢和微笑（即使意见偏离了主题），你可能会发现，这种开放性正是建立教会和平与纯洁的基础。

谁知道呢，有些批评可能真的是正确的。

您和长老需要的帮助比您想象的要多

谈到会众提出批评和不同意见，我们想到了另一个有问题的错谬，如果不加以制止，可能会导致人走上霸凌牧师的道路：教会的高层领导——主要是主任牧师，也有长老——不需要会众的任何帮助或意见来完成其工作。

毕竟，有人认为，牧师和长老是神指定的领袖，被赋予了带领教会的合法权力和权威。因此，他们必须完全有能力做出任何决定或解决任何问题。这些领袖不需要被他们带领的人的建议或帮助。

这种态度不仅反映出一种惊人的傲慢——其本身就令人担忧——且生动地展示了教会运作时的等级观念。本质上，我们是老板；你是仆人。我们是统治者；你们是被统治者。我们告诉你们该做什么；你们无权告诉我们该做什么。

人们完全忘记了耶稣是如何斥责这种等级森严的领导观念的：“……外邦人有尊为君王的，治理他们；有大臣操权管束他们。只是在你们中间，不是这样；你们中间，谁愿为大，就必作你们的用人；在你们中间，谁愿为首，就必作众人的仆人。”（马可福音 10:43-44）。

再说一次，我并不是在否认教会领导的正确角色，也不是说教会中没有要求教会成员服从他们领袖的权威（希伯来书 13:17）。但这种权威不能以违背基督赋予我们的领导方式。

作为替代方案，如果教会领袖谦虚地承认他们没有所有的答案，会怎么样呢？如果他们承认，他们不了解每个教会成员或团体或人口的观点和情况，并想听到更多意见，会怎么样呢？如果他们认同，关于教会应该做什么、应该成为什么样的建议，在许多方面都需要向会众学习，那会怎样呢？

如果教会领导层的态度是这样，那么，教会文化就会直接反虐待，会促进整体的和平与团结。

如果总是做得不够好，问题可能出在你身上

教会虽然是基督美丽的新娘，但也是一个支离破碎、效率低下、笨拙的组织。有时，礼拜没有按时开始，执事们可能忘记在夏季炎热来临之前修好空调，也许，假期圣经学校没有足够的志愿者，有时，音响团队的讲台麦克风完全失灵。

所有牧师领袖都希望在同工团队可以解决这类问题。卓越是一种圣经品质，努力追求卓越是好的，也是正确的。但对于一些教会领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是永远足够好的。同工团队加班加点，志愿者以牺牲自己的家庭为代价，让自己精疲力竭，事工领袖承担了太多的委身。然而，牧师永远不会满足。

因此，整个教会文化可以围绕“取悦鲍勃牧师”方向发展。同工、甚至教会成员，都感到负担过重，总是小心翼翼，这样，他们就不必忍受牧师对事情做得不够好或不够快的更多批评。

这样一来，一些教会文化就会变得非常墨守成规。并不是说人们明确声称他们因善行而得救（大多数牧师都比这更清楚）。但一种以事工为导向的属灵愿景围绕着高层领袖而发展起来——这是一种精英统治。律法很多，恩典很少，因为每个人都想方设法让领袖开心。正如耶稣对法利赛人所说，“他们把难以承受的重担捆起来，放在人的肩上”（马太福音 23:4）。

牧师为什么会这样做？有时是因为，当他们的教堂看起来很棒时，他们看起来也很棒。而对于虐待型领导者来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棒。就像父母对孩子所做的一切都吹毛求疵，不是出于爱，而是因为行为良好的孩子让他们在别人面前看起来很好。耶稣再次对法利赛人说了同样的话：“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别人看见”（马太福音 23:5）。他们喜欢大舞台。有人可能会说，法利赛人是第一批名人牧师。

当你读到需要看起来很伟大的事情时，你可能会想起你认识的一位牧师。这很公平。但问题是，它是否描述了你呢？你的同工和你的教会成员会吗用这种方式形容你吗？如果是这样，你那“永远不够好”的态度，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会让你走上霸凌牧师之路。

同样，耶稣的领导模式与虐待相反，他不会把沉重的负担放在他的百姓肩上。相反，他请我们休息：“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因为我的轭是容易的，我的担子是轻省的”（马太福音 11:28, 30）。

大多数人需要的是拍拍肩膀，而不是被踢一脚

虽然有些牧师善于发现人们身上最好的一面，但许多牧师却总是发现他们身上最坏的一面。一位牧师曾经告诉我，他的事工神学核心是直面人的罪。我震惊又悲伤。显然，这位牧师认为他的首要任务是四处找出人的罪，并与之对质。可以肯定的是，他这样做的理由听起来很虔诚：神憎恨罪恶，希望我们远离罪恶。因此，他认为自己是在帮别人一个忙。他们应该感谢他总是指出他们的罪！

神确实憎恨罪恶，希望我们远离罪恶。牧师有时也必须面对人们的罪。但这不是牧羊人的主要使命。牧羊人的工作是照顾羊群，包括喂养、保护、鼓励、包扎伤口，当然，在需要的时候纠正他们。但任何把纠正和纪律作为主要事工的人，都会走上了成为霸凌牧师的道路。

这种误导性的传道方法会产生可预见的结果。首先，它创造了一种挑剔的文化，牧师和他的支持者们正进入努力发现每个人罪的模式。牧师不是为别人着想——“爱……凡事盼望”（哥林多前书 13:7）——而是持怀疑和评判的态度。在压迫性领导下的教会，成员会感到被监视、被打压和被批评，他们活在犯错或越界的恐惧之中。

此外，一心想挑别人毛病的事工可能会扭曲挑毛病者的性格，而且往往会扭曲这种性格。这些牧师往往傲慢自大，居高临下——毕竟，他们的时间都花在了看别人的缺点上，而不是自己的缺点上。此外，这可能会导致牧师对羊群采取严厉的领导方式。一旦他“发现”了他们的罪，就必须面对他们的罪。然后，根据他们如何接受，他必须对这些罪进行惩罚。不久，整个教会文化就变成了一种指责和谴责的文化。

再说一遍，这与虐待孩子的父母没什么不同。想象一下，一位父亲认为他的首要任务不是养育、保护、鼓励、教导和爱他的孩子，而是不断纠正孩子的缺点。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发现他十三岁儿子身上的所有错误上，如果他想这样做的话，这可能是一份全职工作。然后，一旦他发现这些错，就必须想办法管教儿子。不知不觉中，那个父亲就创造了一个压抑和恐惧的家庭环境。

牧师当然有时必须纠正他们的羊群。但很可能，你的羊群更需要的是富有同情心的拍拍肩膀，而不是被猛踢一脚。教会里的人很痛苦，很沮丧，需要有人与他们并肩前行。在诗篇 23 篇中，神是我们的牧羊人，这首诗篇的重点主要放在供给、保护和安慰上。而不是吹毛求疵的部门，这会导致虐待，我们应该追求鼓励和关怀的服事，寻找他人最好的一面，而不是最坏的一面。

在这一点上，我们应该听从清教徒托马斯·沃森的建议，“谦卑的基督徒研究自己的弱点和他人的优点。”正如马特·斯梅瑟斯特所说，“如果你要窥视他人，就成为你在他们生活中发现的恩典证据的专家。”

你的自我意识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准确

在属灵虐待案件中，质疑受害者是否看清情况是标准做法。也许他们只是在想象一些实际上并不存在的问题。也许，他们对人际关系问题的雷达没有正确校准。也许，他们只是过于敏感。

然而，很少有人问过霸凌牧师的类似问题，也很少有人质疑牧师的自我意识。似乎很少有人愿意质疑牧师的人际交往能力以及他是否能正确处理人际关系。人们不太愿意质疑牧师是否清楚地看到了这些关系。

但如果你停下来思考一下，就会发现这种不平衡的做法相当引人注目。难道不是所有人——包括牧师——都是堕落的、容易犯错的人，并不总是看得清楚吗？一般来说，人们并不总是对自己有准确的认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除此之外，牧师似乎不一定是最具关系洞察力的一群人。他们往往没有意识到自己给人留下的印象、人们如何看待他们，以及他们的话语有多大影响力（无论是好是坏）。如果牧师是一个自恋狂——坚信自己的伟大——这个问题只会加剧。

所以，这里有一些问题要问你。当有人来找你，说你的言行深深地伤害了他们时，你会如何反应？你的默认假设是：这个人显然误解了你，误解了发生的事情吗？或者，你是否曾经谦卑地问过：自己是不是问题所在，即使你现在并不这么认为？你是否曾经和耶稣的门徒一起问过，“主啊，是我吗？”（马太福音 26:22）。

如果你有关系破裂和羊群受伤的记录，这种自我反省会特别合适。你身后是否有一片破碎生命的“废墟”？你是否告诉自己，你只是一个殉道者，因为忠实地“说真话”而受到迫害来解释这一切？或者，也许你告诉自己，关系上的废墟是正常的，因为好的领袖总是受到攻击，必须为自己辩护。或者也许，你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魔鬼的作为——这只是撒旦试图破坏你神圣的事工。总之，你是否已经说服自己，所有这些冲突都是其他人的错，即使你是这冲突的起点？如果你计算一下，是不是这概率高得太离谱呢？

人们会相信什么——无论多么难以置信——说服他们，相信他们自己是好人，这真是不可思议啊。

我想起了 C. S. 刘易斯的《黎明踏浪者号》中尤斯塔斯的故事。在龙的宝藏上睡着后，尤斯塔斯醒来时变成了一条龙。他是一个可怕的怪物，甚至不知道这一点。当他看到两股细细的烟柱在他眼前升起时，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从自己龙的鼻孔里冒出来的。

当他得知自己是一条龙后，他开始进行一些自我反省。尽管他一直将自己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归咎于船上的其他人，但他开始意识到“其他人其实根本不是恶魔。”此外——刘易斯说出了妙语——尤斯塔斯“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像他一直认为的那样，是个好人。”换句话说，尤斯塔斯意识到，他不仅仅是变成了一条恶龙，他其实一直都是恶龙，不是他以为的好人。

许多虐待狂领袖都像尤斯塔斯一样，认为自己是很好的人，其他人都是问题所在。他们恐吓人们，但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是一条恶龙，但自己甚至不知道。

如果你是领导者，请神给你谦卑，承认你可能没有看到真正的自己。愿意长时间认真审视自己，看看你是否像尤斯塔斯一样，鼻孔里冒出一股股烟柱。如果你转向神，请祂做只有祂才能做的事情：让你再次完整。

结论

这个尾声一直关注你，读者。我关心的不仅是阻止霸凌牧师，而是你不要成为霸凌牧师或领袖。因此，我浏览了一些可以定义事工有问题的哲学和方法，并展示，如果不小心，它们如何导致虐待倾向。

当你看到所有提到的失误时，你会发现一个共同点：恐惧。

认为自己的教会最好的牧师害怕失去它。担心任何抱怨或异议的牧师害怕教会分裂。牧师建立等级领导，因为他们担心自己的权威不受尊重。牧师很难取悦，且过度担心他们的同工，因为他们害怕看起来很糟糕。牧师成为压迫性的挑剔者，因为他们害怕会众行为不端，指出他们的不良形象。最后，牧师们坚持认为他们对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其他人都应该受到指责，因为他们害怕发现自己可能不是他们所认为的好人。

所有这些恐惧有什么问题吗？尤达说得好：“对失去的恐惧是一条通往黑暗之路。” 人们为了避免失去他们所建立的教会——会做什么、会变成什么样，这真是可悲。事实上，如果有必要，他们会成为他们本应爱护和保护之人的暴君。

火星山Mars Hill 教会的牧师之一乔尔·布朗解释了这种恐惧是如何驱使马克·德里斯科尔的虐待行为：“马克一直有一种潜在的假设，那就是人们试图夺走他的权力；人们试图从他手中夺走他的教会……他一直渴望保护他的权力，确保他能保持对教会的掌控。”

这种对失去的恐惧是盲目的。在这种情况下，惧怕将自己的荣耀、权力和成功——置于神羊群的利益之上，置于神的荣耀和荣誉之上。

耶稣知道这将是一个问题。他知道健康事工的最大障碍是对损失的恐惧，对痛苦的害怕。所以他正面解决了这个问题，其解决方案是整本书的重点：“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因为，凡要救自己生命的，必丧掉生命；凡为我和福音丧掉生命的，必救了生命”（马可福音 8:34-35）。

给霸凌牧师的答案一直都在那里，那就是基督的十字架，那向全世界展示着一位牧羊人，没有救自己的生命，而是为了他人而自愿放弃了生命。

任何被召唤去做事工的人都必须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