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平凡温馨的一天

——我与我的自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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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寂静清晨，温馨飘逸

每个人的一天似乎都平淡无奇，似乎都没什么可让人提笔的，但是朋友，这一刻你若思想神赐给你的恩典，祂的爱就会像一股蜜汁渗入你的心，让淡泊的一天充满着无尽的温馨，你就会发现在你家中的每个角落都渗透着恩典。不信，你就试一试？

今天清晨，当鸟儿的鸣啼声划破寂静的黎明，我就从床上坐起来，在宁静中聆听神的声音。这是我多年的习惯，不是形式，也无人要求，因我的心被祂吸引。这个清晨，我想到多年来的恩典，感慨万千，数不尽的恩典让我不知从何处落笔。在我每天的生活中，似乎有太多不容易。我觉得，如果我清晨没有来到祂的面前，也没有寻求祂的声音，怎敢冲入世界里？如果我没有让祂来触摸我的心，怎敢进入服事，带领羊群？

安静中，我听到楼下的厨房里传来小儿子Harry做早餐的声音，也闻到食物的香气，他大概正在做煎荷包蛋、香肠、肉饼三明治、炸土豆丝饼吧？“他的饮食习惯什么时候才会改一改呢？”我叹了一口气，放心不下，就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楼下：“今天天气有些冷，你得穿长裤！还有，你去搭车时，别走到马路当中呀！你今天的早餐做太多了，小心长得更胖了！……”

Harry懒得抬头看我，仍然低头忙碌地炒着鸡蛋：“妈咪，你该回卧室休息了！”他不喜欢听我唠叨的时候，就摆出一副怪我多管闲事的样子。看来，母亲的唠叨实在没太多用处，我斜了他一眼，知趣地转身往楼上的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不如告诉神，让祂来管他吧！”身后传来他几声咳嗽，他从小就很容易咳嗽，曾多次入院输打抗生素。也许今早天气太凉，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Harry，咳嗽的时候，你要做什么呀？”我转身问。“奉主耶稣的名，斥责咳嗽的灵出去！主耶稣，我赞美你！”他背诵着我教他的祷告词，他早已习惯这样为自己祷告了。真别说，他的祷告还挺管用，每次咳嗽，他只要做这样简单的祷告，每咳嗽一声，就祷告一次，他的咳嗽症状最多延续一、两天就会消失，似乎比任何抗生素都管用。

我回到床上，重新安静心来等候神。这一天是我的休假日，晚上还要带领小组聚会，因此，我常常在这天花多一点时间亲近神和灵修，我的心常不仅在神的同在中被融化，而且，神会把带领聚会的方向和策略赐给我。说实在的，我在各方面的才华能力，以及属灵的程度均属一般，但是，当我等候神，在祂的面前仰望，祂就会在我各方面都加分了！

不一会儿，我听到楼下Harry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大门重重地关上，屋内又恢复了清晨的宁静。我知道，他已经自己出门搭公车上学了！自从他自己学会搭公车，就越来越喜欢这种自由了，完全拒绝我们开车送他。我想，自由大概能满足他内心的成就感吧！

东方的一缕阳光照射在我的床头，窗外的鸟儿的啾啾鸣啼衬托出室内的寂静，卧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妈咪，你要和我一起去吃早餐吗？”门外传来大儿子Mark问候的声音，一张单纯腼腆的娃娃脸探头探脑地伸进来。“好吧，你等我穿好衣服吧！”我回答着，他仍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他似乎很懂得尊重父母的隐私。

“你今天想去哪里吃早餐？”我问，“麦当劳。”在美国长大的他，完全是个黄皮白心的香蕉人。“你就先开车去，我马上就到！”我催促他，因为他早餐后就得赶去学院上课。

这一天，是我们母子每周一次的单独约会的时间，为了让这个约会对儿子具有某种吸引力，我让他任意选择一家餐馆，点他喜欢吃的早餐。那天，他点了：两个炒鸡蛋、香肠肉饼、米糕巴巴、炸土豆丝饼……看着儿子大口咀嚼着香喷喷的食物，做母亲的心里如抹上一层蜂蜜，笑在脸上，甜在心里。

“你今天要考试吗？”我问，因为昨晚11点，我看见他仍在书房中挑灯夜战。“这个周五要考试：世界地理和数学，下周一要考电脑Assembly语言程序……”他的回答总是那么简单，似乎不愿多说一句，非得我句句追问。

“你有把握考好吗？”我问。“我尽力吧！”他耸耸肩，还是不想多说。

“你最近好像有几个朋友了，是吗？是男生，还是女生？”我试着选择不同的话语，以挑开他的话匣子，我几乎是挖空心思，在大脑中搜索每一丝掠过的话题。“当然是男生，我对女生不感兴趣！我最近加入了学生会，已经是学生会里面的议员了！”他回答的语句中飘出一丝得意。对他来说，能加入一个社团，并参与其中，其实就是一个重大突破！

“妈咪支持你进入学生社团！不过，你不要参与任何有暴力行为的抗议示威活动，好吗？要知道，暴力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牧师不是教你们凡事要借助于祷告吗？你平时读经祷告吗？”我抓住每一个机会给他“洗脑”。别看短短的交谈，我发现，父母的价值观会借着这种潜移默化，渐渐会变为孩子的生命。因为我发现，儿子的价值观和人生观都与我相似。

其实，我早已知道，他曾经与学生会的同学一起去州府大门前抗议游行，我当时并没有拦阻他，但希望有机会向他表达我的观点。与儿女约会不仅是感情交流的时刻，也是表达父母人生观的机会。“我会注意啦！”他的脸又微微泛起红晕。

他是一个腼腆害羞的孩子，对我某个话题不感兴趣的时候，也不会直接反驳。如今，他仍然每周参加教会中的主日聚会和青年团契，我想，神会带领他每一步路，实在不需要我常常在他耳边唠叨了。

门外，一阵喧哗，进来一群看似特殊的成年孩子，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他们似乎表现出某有些智障。每次看到这样的人，我的心发酸，眼里会飘过一丝伤感，他们会让我想起Harry，那种对未来的渺茫会痛在我的心上。

“妈咪，别担心，我会照顾弟弟！”也许是因为他的经历，Mark在这方面似乎很能理解我的心，“可是，你自己需要先自立啊！否则，你怎么帮到弟弟呢？”我实话实说，在我心里，他已经长大了，我也开始向他坦率地表达我内心的郁闷。

“我会努力的！”他不仅口中答应，也付诸于行动。在家中、在外面，他都会照顾弟弟，他的命令，Harry还真是言听计从。有时，我叫Harry做事，他还跟我耍赖皮，但如果我让Mark传递我的意思，Harry会马上照办，一点儿都不含糊。特别是先生出差在外时，Mark对Harry更是长兄如父，把我过去教导他的话，全都说给弟弟听，Harry对哥哥也是唯命是从。作为一个母亲，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些年来，我一直看着Mark一天比一天更加成熟，许多方面都是进步飞速，常常出乎我意料之外。国友虽然在儿子面前常摆出一副父亲的威严，但在背地里常常夸奖：“他心里好清楚，真是个聪明用功的孩子！”

“那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夸奖他呢？要知道，一个儿子很需要父亲的肯定啊！”我也抓住机会对先生潜移默化。“我去夸他？这不会让他骄傲得翘起尾巴？”他摇摇头，因为他的父母从没有这样待他。“怎么会呢？你小时候不渴望父母的夸奖吗？”我问。

“这倒也是，小时候，我可用功啦！我常拿第一名，但我听不到父母的夸奖，他们常常骂我太调皮，而且还很偏心，让我感到自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多余。想一想，我觉得好遗憾啦！”他叹了一口气。在世上，有多少父母拥有同样的遗憾呢？中国父母大多如此，眼睛时常专注着孩子的短处。也许，正因为这两个孩子，我和先生都开始学习怎样做一个成熟的父母，学习怎样用肯定的话语来重建孩子的自信心。

我相信，父母的话语有创造的大能，可以建造，也能拆毁。做父母的决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情乱说一气，因为话语会影响孩子们的一生。要知道，我们生下孩子不等于自然而然就知道如何教育他们，而是需要不断学习，尤其需要用真理作为养育孩子的根基，让神在他们身上也能做王掌权，带领他们一生一世。

如今，Mark即将离开家，搬去戴维斯加州大学，我就要失去每周与他约会的机会了，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他已经长大，即将展翅，飞出巢穴，在大千世界中探索翱翔。想到这儿，我的心为他狂喜。

从麦当劳与儿子分手后，我就忙于家中琐事。忙碌间，我试着安静下来，仰望晚上的小组聚会的内容。其实，牧养小组成员，也如养育孩子，小组长需要倾注自己的心。如果聚会前，小组长没有足够的祷告，没有安静心去仰望神，聚会就会流于一种看似属灵的形式，甚至会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明处的果效，常来自暗处的付出。

我发现，当我愿意花时间在神的面前，神不仅会赐下智慧，也会在聚会中赐下祂的同在，更会帮助我兴起同工，让我的服事轻轻松松。其实，做属灵的父母，也不是靠自己，而是倚靠这位全知全能的阿爸父。

二、日出日落，恩典无尽

休假的这一天，实在恩典无尽，不仅享受了与儿子约会的甜蜜，也把家里面大大大小的杂事清理干净。此刻，我斜躺在床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窗外，鸟儿嬉戏的啾啾声如琴般悦耳动听，金灿灿的阳光如香炉暖烘烘地烤在身上，不知不觉，我坠入似睡似醒的之中。当人们都忙忙碌碌地奔波着之时，小睡片刻不能说不是一个恩典、一种福气啊！

睡梦中，我听到楼下的大门响了，Harry放学回家了！不一会儿，厨房又传来一阵锅碗瓢勺的声音，飘出一股食物的香气。他开始为小组的爱宴大展自己的厨艺了：先炸鸡腿，后将它们放入烤箱，同时，他把我做好的鸡汤放在炉子上重新加热，并加放红白两种萝卜；再炒一盘招牌菜，都是他心血来潮、随意创造的“杰作”，味道以及受欢迎的程度就不太稳定了。但他对烹调和饮食文化非常有兴趣。也许有一天，他会是个很棒的厨师？！

但他不喜欢我进厨房教他，似乎是为了避免我唠唠叨叨地指正他。他是个艺术型的孩子，有创意，也很随心所欲。我想有一天，当神把他完全从自闭中唤醒时，他大概也会是一个不错的艺术家吧？！神似乎借着一些机会来培养他，学校根据他的特点，以及我的请求，已经让他每周都去上一堂陶瓷艺术课。我就等着当艺术家妈妈了！

厨房中传出他快乐的声音，似乎是歌，也似乎是几句快乐的吆喝。每天，他都是那么快乐，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他的心情。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参加每周一次的小组聚会，在那里，他不仅可以大大发挥他的厨艺，而且还会得到叔叔、阿姨的赞许。而且，他还可以有机会参与“社交”。他喜欢与每个人打招呼，喊出每个人的名字，即使这人有许多年都没有来到我们当中，他仍然记得这人的名字。

他常常会去问对方结婚没有，他的配偶是谁等等。他似乎感觉自己在这里早已被接纳，他用这种方法来表达他的爱意。虽然他的交流方式幼稚笨拙，却出自于一颗单纯的清心。来我们小组的人，似乎也被他单纯所吸引，人们会发现，神就在这个小组，也住在我们的家里。

Harry来到这个小组，让安静的聚会场所似乎出现几丝喧哗，但也因他的出现，使这个小组增添了几分魅力。有人说，这个小组可以接纳这样的孩子，神的爱就在我们当中；也有人说，Harry的妈妈能成为小家长，这让他感受到神的真实，是人人可以倚靠的真神。

我想，苦难就是化装的祝福吧！到那日，当我们都步入天堂，自闭儿的父母会领受多少产业？得着多少赏赐呢？小组成员会不会因接纳这样的孩子而得到荣耀的冠冕呢？

今夜，星光灿烂，一轮圆月悬挂在清澄的夜空，小组弟兄姊妹在门口相互拥抱，彼此告别。Harry拎着空空的锅碗，兴冲冲地向小车跑去，他因自己做的东西被吃掉而十分开心。“妈咪，天晚了，快回家吧！”他不时催促着我。

Harry也在一天天长大，他成长在神的恩典之下。想想二十多年来的苦与甜，岂能一言道尽呢？没有神的恩典伴随着我们度过每个日出日落，我的心怎会如此宁静呢？我的里面怎会涌出感恩之情呢？

月色如一层银色的水雾洒满整个街道，远处传来几声小狗的狂吠，四周显得格外宁静，我和Harry坐进车中，在月色中驶向回家的小路。

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一个恩典满满的一天，在宁静中，悄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