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与自闭的距离】第二章 曙光初现

第二 曙光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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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的漫长时光,在无声无息中悄悄溜过。这是2011年的一个主日,小儿子Harry安安静静地跟着一群孩子走到台上,在七八百人的会众面前,开始背诵诗篇23篇。他背诵的声音特别大,胖胖的身子随着背诵的节奏晃来晃去。时而,他回头看看银幕上的自己,时而,对着镜头招手致意。台下,有人看着他笑,也有人擦着眼泪,每个人都感受到神的爱和恩典。虽然此刻,对许多孩子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表演,但是,这对一个自闭儿来说,却是一个零的突破、质的飞跃!我看着他可爱的身影,感觉自己仿佛走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夜,终于看见了黎明前曙光初现。

一、黑夜中的挣扎

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真正体会到自闭儿母亲的心情。的确,拥有这样的孩子,承受最大痛苦和压力的莫过于孩子的母亲。她不仅每天要面对孩子无法自控的脾气:摔东西、尖叫、甚至攻击他人或伤害自己,而且,还得面对周围人的眼光和论断:“她知道怎么教孩子说话吗?怎么这么大的孩子还不会与人交流呢?”“她的遗传基因有问题吗?她怀孕时或孩子幼小时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吗?”,“她这个妈妈怎么当的?她怎么就不花时间管教她的孩子呢?”……

可是,有谁看见她在家中所付出的一切呢?有多少母亲在孩子连续尖叫了半个小时以后,还得面不改色,心不跳,仍得照顾着孩子的每个需要呢?又有哪些母亲可以追着孩子跑了大半天,仍可以马不停蹄地处理下一个难题呢?过去,这两个孩子常常搞得我筋疲力尽,无望中,我和先生会互发牢骚,互相指责,夫妻的感情曾一度步入枯竭,彼此冰冷得形同陌路。

一岁以前,大儿子Mark的发育在各方面都很正常,但一岁后,他就变得十分好动。我只要一分钟没看住他,他就跑得无影无踪。有时,他会钻到床底下,也会爬到车底下。不知道多少次,我得爬到车下,拉住他的小腿,一点点往外拔;他还会在十分钟内跑过两条街,好几次,他都让警察抓住了。我想,若不是神在暗中保护他,他有几条小命都不够赔了。这并不是我们不管他,是我们喊他,他不应,训他,他不听。我甚至怀疑他的耳朵有问题。

有时,Mark也会安静地坐在墻角,休息一会儿,但他常常喜欢做一件事:就是有节奏地摇晃着身体,有意无意地把头朝墻上撞去。他发怒时,尖叫声可以持续半个小时不停。许多人告诉我,他有问题,但我们就是不相信,因为他有一双聪慧顽皮的眼睛,只要小眼珠滴溜溜地一转,一分钟内,他就会耍各种花样,让人应接不暇,招架不住。我以为他只不过是与别的孩子稍有不同罢了。哪个男孩子不淘气呢?

Mark五岁时,我越来越觉得他与其他孩子有太多的不同。一天,我带着Mark走进医生的诊所,当我听到医生说:“他患有自闭症!”我仿佛听到晴天里的一声霹雳,又仿佛听到法官宣判了儿子的死刑,我绝望地抱着儿子放声大哭:“这个孩子将来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医生同情地看着我:“很遗憾,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是目前在医学界仍无法回答的问题,我们只能走走看看吧!”医生给他开药,想迫使他安静,但这些药对他毫无作用,我对Mark很快就失去了信心。

六岁的时候,他十分好动,他每天清晨五点就起来翻墙爬树,将邻居的院子弄得杂乱不堪。他还喜欢把整个社区的狗儿们逗得狂吠不已,即使邻居告状,警察上门,他仍不停地搞恶作剧,从清晨直到深夜,筋疲力尽后才肯停息。

每天清晨,当狗吠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发现自己又跌入另一场恶梦,而且没有梦醒的时刻。有一天,我跟着他一直跑,最后,我实在跑不动了,就把他反锁在卧室,自己躺在门口的地毯上休息。他气急败坏的捶着门,尖叫着,我却累得沉沉睡去。直到他在门内大喊:“我要开窗跳楼了!”我才猛然惊醒。我无奈地打开房门,他唰一声溜了出去。不一会儿,大街上又传来狗儿们的狂吠声。

许多次,面对上门的警察,我说:“求求你!警察先生,将他关到警察局,只关他半天,吓唬他一下,也可让我有空喘口气。”警察无奈地回答:“对不起!我不能关一个没有犯罪的自闭儿!我只是来告诉你,每隔几分钟就有邻居打电话来告状,你能不能管住他,让他不要出门呢?”“警察先生,如果我能管住他,大家还来麻烦你吗?”我叹了一口气。

一天,恶梦又重演,Mark又满街跑,我跟他跑得太累,就躺在地上,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泪水滑落在眼角旁。电话铃响了,门铃也跟着响起。我仍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我真希望时间就在这个时刻停止,世界就在此际消失,好让我独自静一静。可是,铃声更急,邻居的喊声越来越失去耐性,我只好无奈地从地上坐起,擦一擦眼泪,整一整乱蓬蓬的头发,试着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我打开门,脸上强堆出笑容,又得耐着性子去解释,小心翼翼地赔不是。外表,我似乎极其坚强,但我的心中却藏着一个几乎快要崩溃的灵魂。神啊,这种日子何时了呢?

那时,我们住在风景优美、四季如春的圣地亚哥城,那是一个天堂般的海滨城市,但我们却如同落入地狱,因为我们只依靠着有限的自己,虽然我们早已都是基督徒,但在漫长的年岁中,我们没有走进教会的大门。这正应验了圣经中的一句话:以别神代替耶和华的,他们的愁苦必加增。(诗篇16:4

我曾经不服输,竭力挣扎,盼望能从困境中自拔。后来,我生下第二个孩子,希望从另一个孩子身上找到盼望,但没想到,第二个孩子也是自闭症,而且情况比第一个孩子更糟糕。我发现自己的梦想不仅破碎,而且整个世界垮下来。我无力支撑,就做出一个推卸责任的决定:把小儿子Harry交给国内的父母,把大儿子Mark扔给先生,自己搬到离家一百多英里的地方去读书。我想,我已没法拥有正常的孩子,我的婚姻也名存实亡,但至少,我还可以读书,将来可以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这个决定大概是我与命运争抗的最后挣扎,我也准备接受这个家将会分崩离析的最坏结局。

但我很感谢神,祂好像一直都在暗处保护着我和我的家庭,即使我和先生都对婚姻不抱任何希望,但我们却从未提过“离婚”二字。在读书期间,先生都毫无怨言地负担着我读书生活的一切费用,并承担了“又当爹、又当娘”的重任。毕业时,先生拉着我的手,郑重其事地说:“还想和我过下半辈子吗?那么,我们搬家吧!让我们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吧!”

2000年夏天,我们搬到北加州,母亲来美帮助我们。那时,我担心母亲在家太闷,就给她找了一个中国教会。没想到,她竟然在两个月后受洗信主,我们也因着母亲而回到教会,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神的手在推动。只是我虽然回到教会,但我对神没有兴趣。我只是觉得星期天到教会见见朋友,还蛮不错的,主任牧师也很会讲道,弟兄姊妹比起我过去那些聊天打扑克的朋友们更富于人情味。

在教会耳闻目睹的熏陶之下,我开始学着为孩子祷告,但我偶尔向神祈求一两分钟,就不知该说什么了。我不知道,神是否应允,我只是例行公事,把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几年下来,孩子们的变化也不大。小儿子Harry已经十几岁还不会和人对话,一到公共场所,他就会兴奋地拍手、尖叫、四处乱跑,甚至还会对人吐口水。渐渐地,我很怕带他们去教会或小组聚会,因为我发现,人的爱其实也很有限,加上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重担。

2004年初,我落入一个极端沮丧的情绪里。那时,我在教会尽量装扮出一副属灵的外表、一个喜乐的样子;但回到家中,我却因孩子感到无奈无助——外面的宗教活动与大脑里的属灵道理并没有解决我现实生活中的问题!而且我觉得,神好像没有成为我的帮助,祂不过是我心里抽象的道理,一堆抽象的理念怎能带我走出困惑和逆境呢?唉!道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那时,我的信仰与生活就好像天与地那么遥远,在教会和家中说着不同的语言,戴着不同的面具。

其实,我也试着学习倚靠神,每天也为孩子祷告,但我看不到其中的果效,好像我的祷告到了天花板就跌了下来,谁知道神有没有垂听呢?最让我感到艰难的是,我常常要面对许多异样的眼光。虽然多年的遭遇已使我心麻木,但我还是会因被拒绝而伤心,也会因孤独而愤怒,一点点芝麻小事都会让我反应过度。

当时,我遇到一件小事:我们参加一个细胞小组,大家常常聚在一起联谊,彼此间的感情似乎相当不错,我就误以为大家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接纳了我的孩子。但一件小事却让我发现了残酷的事实。失望中,我们退出了细胞小组。

此刻,我觉得人都离弃我,而神离我更遥远,祂好像只在乎拯救大众灵魂,对我的疾苦不闻不问,对我这个人更没兴趣。那时,我的失望与其说是对神和教会,还不如说更是对自己。因为我认为自己已是成熟的基督徒,心中应该有爱、喜乐、平安,可为什么我的反应与世人没什么两样呢?

我的心疑惑不已:到底什么是生命?难道人的生命会因懂得一些道理、持守宗教的外表而改变吗?难道主耶稣为我死,只是为了我死后能进天堂,活着可以拥有一个宗教吗?我信主,是希望自己走入一个宽阔不狭窄之地,但为什么我却还是走入一个死胡同呢?……在许多夜深人静之时,我思想着这些困惑,我的心在黑夜中无助地哭泣:“神啊,如果你是怜悯的神,你能体恤我的困境?你会安抚我破碎的心吗?神啊,你到底在哪里?”

当时,在教会中那对曾经探访过我们的传道人夫妇,不仅常常为我孩子祷告,还特别关心我,借给我两套录音带:《等候神》和《神做事的法则》。一次,我在车中听“等候神”时,虽然所讲的信息,我听得一知半解,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却一直往下流,最后,我忍不住放声大哭,并不是因为我感到悲伤,而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柔情触动了我的心。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怪事。

二、等候,在寂静的清晨

不久,我遇到另一件怪事:每天清晨四点,我就会突然醒来,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两个多月。我把这件事告诉那位传道人太太,她说:“你不是听过《等候神》的录音带吗?我认为,这是神在呼唤你起来亲近祂。”真的吗?神会用这种方式靠近我吗?这未免太玄乎了!我耸耸肩,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

但那个晚上,我突然感到全身软绵绵的,好像生了一场大病。失眠了这么多日子,我仍是精神饱满,怎么突然会这样呢?我无助地躺在地毯上,望着天花板,感觉神的恩典已离我而去,就对神祷告说:“主啊,请饶恕我不顺服的罪。明天清晨,我一定赴约。但我要有一个确据,请明晨五点整叫醒我,而不是平时的四点钟,那么,我就知道,你的确是在呼唤我来亲近你。”

次日清晨(2004年5月14日),我醒了,床前的数码钟清楚地显示五点整,一分不差。哇!真神呐!我从床上跳下来,走到空空的客房中,我问:“主啊,我来了,你要我做什么呢?”此时,一个意念从心里一闪而过:“You dont need to do anything, just be with me.(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我只要与我同在。)”与主同在?这未免太抽象了!我找出一张敬拜CD,放入唱机中,并带上耳机。我试着安静亲近主。

敬拜的歌曲划破黎明的寂静,我突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歌中唱着:Jesus(耶稣)Be the center(我的主宰).Be my hope(我的盼望),Be my song(我的歌), Jesus……”随着歌声,我仿佛进到一个图画和感情交织的境界:爱在四周环绕,眼前的床大了起来,而我感到自己好像变得很小,床上的被单由原来的绿色印花变成了洁白,一种柔和温暖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突然,我看见被单中坐着一个人,他忽隐忽现,影影绰绰。

朦胧中,我好像看到他的白发和胡须。他仿佛像我脑海中一闪即过的幻像,飘逝后却留下挥之不去的回味。他似乎很陌生,却又给我一种爱和慈祥的感觉,传递着无尽的安慰。此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在外被人欺负的小孩,满怀委屈地跑回家向父母寻求安慰。我想到多年来的挫折,以及不被接纳的伤痛,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想收也收不住……

我趴在床沿边,哭了近半小时。眼前梦幻般的场景渐渐消失,敬拜耶稣的歌声仍在空中飘逸。原来,神就在我的身边,祂是那样真实,祂真的在等我,而且好像已等了很久很久……那个清晨,我就定意,从此,我愿意每天清晨来等候祂,也希望祂天天叫醒我。神真的好信实,多年来,祂从没有失约!我在每天的约会中,心好像渐渐活过来了。

有时,在清晨醒来的那一瞬间,我感到腹中好像有烈火在燃烧,心激烈地跳跃不已;有时,我在读圣经和属灵的书籍时,一些字句常常像雷鸣般地打落在我的心上,光照着我里面的蒙蔽;聚会时,我变得很容易落泪,甚至会哭得泣不成声。过去,我从不会这样!当Harry扰得我心烦意乱的时候,等候神会让我的心渐渐平静。许多时候,祂会向着我的心说话。原来,我可以这样与祂相遇!

三、赞美,在沮丧的谷底

拥有一个特殊的孩子,母亲常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孩子

常常行为失控,让我常常束手无策而陷入沮丧。一个朋友告诉我,慕主先锋教会的内在生活小家会帮助我,也会为我的孩子祷告。有一天,我来到小家,一位姊妹建议我每天为孩子赞美神五分钟,这样的祷告非常有效。

第二天清晨,我试着照那个姊妹的方法来赞美,但我感觉那种赞美带着很深的苦涩和不满:“主啊,为了我这不健全的孩儿,我感谢赞美你;为了这几年来他缓慢的进步,我感谢赞美你;为了世人对他不接纳,我感谢赞美你;为了他带给我们的酸甜苦辣,我感谢赞美你……”接着,我为孩子身上的一切来感谢赞美。很奇妙,赞美以后,我心中的沮丧和苦毒竟然不翼而飞了,感恩之情从心中油然而生。我想,这大概就是赞美的大能吧!

然而,我们这些拥有特殊孩子的父母,每天还是会遇到许多困境。有一段时间,小儿子Harry常常在校车上吐口水,推打其他的孩子,我们用了许多方法,都控制不住他这种行为。于是,我常常接到学校的电话,让我自己去学校接孩子,因为Harry推打校车司机,司机在愤怒之下,拒绝接Harry回家。

可是,Harry放学时间早,学校离我们家和工作地点来回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且常常大塞车,我得请假去接他。所以,每次我听到学校打来电话,心就立刻落到低谷;看见老板叹着气,拉长着脸,我暗自叫苦:“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在路上,我忍受塞车之苦;电话中,还要耐着性子向老师道歉、解释。终于有一天,我一肚子怨气骤然爆发:“怎么有这么不负责的司机?学校怎么就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呢?”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就决定写信向校区投诉。老板也支持我,还让我先起草,然后他来为我措辞润色,必要时,他会请他的律师朋友帮忙,将学区和校车公司告上公堂。那天,我一边开车去学校,一边想着如何先去向学校口头申诉。突然,我的心中跳出一个意念:“你为此事赞美神了吗?”

于是,我勉强地为这件倒霉的事来赞美神,口中也勉强宣告:“神啊,我相信,这件事一定有你的美意!”表面上看来,我的赞美好像口是心非地做傻事,但不一会儿,我的心好像起了变化,开始没有那么愤愤不平了。

那天,赞美神以后,我并没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且路上的塞车情况越来越严重,最后所有的车都停止不动了,大摆长龙地延续好几英里。突然,我看到前面的车窗上贴着一行大字:“Forgiven by Christ(饶恕,在基督里)”。这句话犹如雷鸣般在我心上炸响:在这件事上,我有饶恕的心吗?

抱怨会让人变得苛刻,失去通情达理的心。这时,我的心思开始转过来,意识到:毕竟那个司机长期被Harry骚扰,虽然他这样做有点过分,但也情有可原。即使Harry是他的孩子,他也可能被惹动而失去理智,我自己不就是这样吗?人嘛,拒绝这些看上去不太讨人喜爱的孩子,其实是很正常的;而去关爱他们,却需要神极大的恩典。

当我到达学校时,我的怒气全消,我仅仅向老师道谢,就带着孩子回家。在路上,我还是赞美神,也求神眷顾我:“神啊,我常常要忙于家庭和工作,还要花很多时间亲近你,服事你,求你帮助我不要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路途上!”

那天以后,这样的事仅仅发生了一两次,但我仍用赞美的方式来胜过自己的情绪。此时,不管学校怎么告状,无论司机如何不合作,都不能惹动我内心的平静了。直到有一天,我接到学区的电话,我知道,我痛苦的日子结束了——校区决定雇用计程车专门接送Harry上学、回家。此时,正值美国经济不景气时期,学区为什么如此“开恩”呢?这不就是神的恩典吗?

我想,神给的功课,我大概学完了,也及格了,祂就挪走了这个环境吧?Harry乘坐计程车上学长达两年,直到他的情况大为改善后,才重返校车。我觉得,神似乎借着这件事,促使我起来赞美,并经历祂恩典的大能;也借着赞美,使我有幸与祂真实相遇。谁说艰难环境不是神的美意呢?

四、医治的序曲,伴着曙光初现

在等候和赞美的操练中,我度过了几载春秋,神也带领

我和我的全家来到慕主先锋教会。2011年七月,我参加了Nita Johnson牧师在我们教会举行的特会——“鹰的聚集”(为美国祷告的聚会)。在最后一堂聚会中,Nita牧师和同工在台上宣告,神在这个聚会中要医治哪些疾病:“有一个六、七岁患有自闭症的男孩,今晚,神要医治你!”虽然当时,Harry已十三岁,但他的心智顶多只有六、七岁,我就凭着信心领受这个医治!

晚上回家后,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厨房的桌上摆着一盘韭菜炒鸡蛋。先生还没回家,这是谁做的呢?不一会,Harry从房间里走出来,笑着对我说:“妈妈,我做了韭菜炒蛋蛋。我好棒啊!”他边说边点头,期待着我的夸奖。碗中的韭菜看上去切得很细,鸡蛋里面还混着一些白米饭,他还蛮有创意的!

没多久的一个主日,Harry和小家的几个小孩子被安排在台上一起背诵诗篇23篇。上台的前几天,他因自己可以参加表演而十分兴奋,就天天加紧练习。其实,他并不认识中文,但他却借着汉语拼音字母,努力地牢记每一个中文字的发音。只练了几天,他就可以背诵了。我感觉,神的医治已经开始临到他。

那天在台上,Harry背诵的声音特别响亮:“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祂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祂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每一句诗都打在我的心上。这不就是我这十几年来的真实写照吗?祂一直都在以慈绳爱索牵引着我,将我带回祂的家;祂让我把重担交给祂,使我可以在祂怀中安歇,在祂的殿中住下;艰难的岁月中,祂一直与我同在,并时常提醒我,医治Harry是祂欣然乐意的事。可是,祂怎么会让我等这么久呢?

现在,我有点明白了:其实,医治孩子的病并不是神最终的目的,祂更看重我的心,祂要吸引我甘心情愿地与祂同行;祂将我从可怜的光景中救拔出来,要我成为自由荣耀的君王之子,成为爱祂的新妇!我发现,这才是祂的心意,是一个化了装的祝福!

今晨,我终于走过漫漫长夜。眼前,已是曙光初现。也许,明天我还会遇到艰险。但是,有祂在身边,我还需要担心明天吗?

注:本篇文章发表在海外校园杂志第93期(2009年)